貴仔不貴載

鍾小燕是真心感激楊梡的，因為近日來的種種變化讓她變得膽小害怕，但在末日之前的她可是個天不怕、地不怕的女孩。

因為練劍道，所以她出門上課時總是帶著把竹刀。而這把竹刀，更是讓她路見不平的必備武器。

鍾小燕一向沒有女人的嬌柔與矜持，相反的，她擁有男人的剛毅與強悍，這全都是拜她父親所賜。鍾小燕的父親認為一個女孩子在外要是太柔弱，必定會被人欺壓，所以從小就強迫她至少要學習一項能夠達成防身目的的技能，而鍾小燕選擇的正是劍道。

事實上，鍾小燕已經不記得是不是自己選擇的了，而這些事情都是從她父親口中得知的，這是因為她失去了國三以前的所有記憶。

鍾小燕曾在國三畢業沒多久就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，那場車禍奪走她所有的記憶，但是她並不因此而感到氣餒，因為她沒多久就在父親的陪伴下接受了所有事實，並且從父親口中聽到了不少以前的事情。

雖然感覺很不真實，從父親口中聽到的事情對鍾小燕來說就像在聽別人的故事般，但鍾小燕還是覺得很高興。而劍道，更是在她試揮幾次竹刀，發現自己雖沒了記憶，但身體卻仍記得清清楚楚後，她決定繼續學習劍道，並且下定決心絕不放棄。

什麼都可以放棄，唯獨劍道卻萬萬不能。這是鍾小燕對劍道的唯一信念，是她對劍道的熱忱，而她也確實繼續修練劍道，從未放棄過。

實際上練了多少年的劍道鍾小燕並不清楚，但她知道──現在，她已經有一項保命的技能。

當然，這項保命技能目前只能對付普通人，或許還可以對付點喪屍，但如果是遇到那些有車子這麼大的怪物，她想還是走為上策的好。

鍾小燕不知道楊梡到底有多了解自己，但楊梡確實讓她重拾信心與勇氣，而現在要討論的則是日後的生活該怎麼過。

「看來妳已經沒問題了。」楊梡邊說邊走到一旁的桌子，桌子旁邊還放了把刀，他動作流暢地拿起就往鍾小燕丟去，這讓她嚇了一跳。

反射性地接住那把朝自己飛來的刀，重量真實的讓她心裡一沉，鍾小燕拔出了刀，利刃反射了檯燈照射過來的燈光，就算再怎麼難以置信，她還是確定這毫無疑問的是一把真刀。

鍾小燕相信，未來的情況只會比現在更糟，或許不久就是個人手一把武器的時代，法律將不再有任何效用，甚至殺人都會變成家常便飯。

必須先認清最糟的情況，讓自己做好心理準備，在事情發生時，才不會因為反應一時的停滯而失敗。鍾小燕在接住這把刀的同時，也做好了相對的覺悟。

將刀鞘丟到一旁，鍾小燕拿著刀緩緩地揮上揮下，真刀與木刀還是有所差異，但這對持續好幾年劍道練習的鍾小燕來說，要適應並不需要花太多時間。

很快地，鍾小燕加快了揮刀的速度，動作流暢的讓一旁觀看的楊梡都露出讚賞的眼神，她簡單的測試了一下，確定自己可以用得順手後，這才看向楊梡，不解地問：「你從哪拿來的？」

「去找食物的時候順便拿回來的。」楊梡說得雲淡風輕，卻夠讓鍾小燕明白了。

在這個怪物、喪屍橫行街頭的時候，所有人逃跑都來不及了，又怎麼會去管那些東西？或許都有人住在便利商店好吃裡面的食物了也不一定。楊梡雖然去無人看管的刀劍專賣店拿了把刀回來，但他或許不是第一個，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。

「所以，你出去的時候還沒有那些怪物？」鍾小燕好奇的看著楊梡，因為他總是毫髮無傷的出現在她面前，或許正是因為外面的那些怪物在第一天還沒有出現的緣故。

但想想怪物要是還沒出現，那麼店家裡就一定有人，這樣一來這項假設就不成立了。

不意外地，鍾小燕看到楊梡搖了搖頭，她直盯著楊梡看，期待他能夠告訴她經過。

「地震發生的那天還有電視在報導，說有很多人突然得了奇怪的病，一群人都被送進醫院裡，第二天就出現了喪屍。會把妳帶到這純粹是因為這裡的人都逃走了，因為妳一直昏迷不醒，就算我體力再好，要揹著妳逃跑也跑不了多久，要是在路上遇到喪屍也只有死路一條。」楊梡邊說邊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，他也不隱瞞，老實地交代起當時的情況。

「住在這裡的人把所有食物都一起帶走了，我只能出去找點食物回來。外面喪屍橫行，能跑的人早就帶著食物、金錢離開這裡，但還有不少人留在這裡苟延殘喘著，霸佔著便利商店之類的地方，所以我只能勉強拿到兩個星期份的食物。」

頓了一下，楊梡又接著說：「原本以為只有喪屍，喪屍移動的速度很慢，而且他們又會發出聲音，要避開其實不難，但我沒想到竟然還有喪屍以外的怪物會出現。」

聽到這，鍾小燕愕然道：「你碰到那些怪物了？」

「嗯。我在回來的路上碰到一隻蟲怪，牠的移動速度很快，一發現我就馬上朝我衝過來，嘴巴張開就要把我吞下肚。」楊梡說得雲淡風輕，彷彿現在在說的事情不是他自己的一樣，這讓鍾小燕感到非常納悶。

更何況鍾小燕看到楊梡的時候，他都是毫髮無傷的，那麼楊梡又是怎麼躲過那隻蟲怪的攻擊？亦或是其實他現在講的只是個故事，而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？

看出鍾小燕的疑問，楊梡沉默的盯著她看，隨即抬起了右手。鍾小燕不解地看著楊梡，但沒多久她就明白楊梡為什麼突然做出這項奇怪的舉動。

是冰，楊梡的手裡正緩緩地凝聚出一塊冰。鍾小燕呆愣地看著楊梡手裡的冰，而楊梡則是開口繼續說明：「當時我以為我會死，雖然想活下去，但我知道我無能為力。我只能看著那隻蟲怪離我越來越近，就在我祈禱著有奇蹟發生的時候，奇蹟真的發生了。」

「就是那個能力救了你的嗎？」鍾小燕聽得認真，完全不覺得楊梡說的事情有多麼不可思議，就連楊梡施展他的能力沒多久，她就接受了這項事實，這讓楊梡覺得有些驚訝。

驚訝歸驚訝，楊梡還是繼續說道：「嗯。地上突然出現一柱冰刺進蟲怪的下巴，因為附近半個人都沒有，而且我感覺到我的體力明顯流失掉了，所以我想那是我做的。或許是因為我的能力還不強，所以還沒辦法殺死蟲怪，我就馬上逃回來了。」

「在路上剛好看到一家刀劍專賣店，就從裡面拿了兩把刀回來，我想看到那樣的怪物，任誰都會覺得今後的世界都不再有和平，有個保命的東西也比較安心。」

鍾小燕理解的點點頭，隨即又指著楊梡的手問：「你那個能力之後還有用過嗎？」

「有，這幾天雖然都待在屋裡，但為了能夠運用自如，我一直都有在練習。」

「了解。」

也就是說，普通人稍微強悍一點，頂多只能對付喪失，但如果沒有什麼特殊能力，遇到其他怪物也只有死路一條。

幸運的，楊梡就是在這場末日中獲得特殊能力的人之一，這不禁讓鍾小燕感到一絲慶幸。

並不是因為她有個可靠且有能力的夥伴，而是因為她終於不是世界上唯一一個『怪物』了。

見鍾小燕突然沉默不語，楊梡以為這些訊息對她來說一時難以接受，因此試探性地喚了聲：「燕？」

這麼親暱的叫喚讓鍾小燕愣了一下，她呆愣地看向楊梡，卻見他正皺起眉頭，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己，這才讓她回過神來，有些尷尬的說：「抱歉，我沒事。」

「真的？反正我們還可以撐上七天，妳要多花幾天適應也沒問題的。」

楊梡的貼心讓鍾小燕微微一笑，但她拒絕了這項提議。

「你先跟我說一下，關於那些怪物，你知道的有多少？」

「然後？」楊梡狐疑地看著鍾小燕，但後者只是露出自信的笑容。

「今晚好好休息，明天就可以上路了。」